2011年4月30日 星期六

讀者來稿:圖書館的書到哪裡去了?【筆者:林日】

 論文交上去那天我開始在心裡擬定一份閱讀計畫,比如在八月離開澳門前讀完羅蘭.巴特的《image, music, text》, 還有馬庫色的《eros and civilization》。但當我在圖書館的檢索系統中找到這兩本書時,卻發現它們僅限於在館內閱讀,並需要事先申請。雖然明白圖書館這麼做是出於保護書籍,但我還是不情願地推斷出所有六,七十年代出版的書以後也許都只能在館內借閱了。這讓我不禁想像澳大的圖書館裡有一間巨大的專門存放此類書籍的密室,而裡面所封存的,也許是二十世紀以來那些最自由,最具開創性的聲音。這又讓我不禁回想起自己在澳大的幾年裡所持續感受到的一種封閉感。

 一開始,這種封閉感代表著某種自由。那時大學的管理不治而顯,甚有一種無為的意味,讓人覺得上了山,賭城就與我無關了。一種安靜內斂的氣質體現在一些細微的事情上,比如幾乎沒有在學校看到過校長的大頭照;比如網站上不曾出現夜郎自大的附註;比如不必擔心中午下了課在餐廳找不到座位。新學期回到學校沒有住的地方,對於一個在內地受夠了大學政治化、官本位化和越來越濃的實用主意傾向的學生來說,幾年前的澳大的確帶給我一種自由的感受。然而,這種管理上的封閉在大家開始討論澳大將有可能搬到橫琴時變成一種無形的壓迫。缺乏諮詢的決定怎麼看都像是一場陰謀,管理層也沒有進一步向師生公佈一些具體事項的處理辦法,比如往返交通,以及我最關心的圖書館裡那些有可能被禁繼而從此「被失蹤」的書,它們將去哪裡?

 我不禁將未來的橫琴澳大和廣州大學城在腦中並置,前者很可能成為後者的某種複製品(連設計師都一樣)。那是在建造中的一座封閉的孤島,等待幾年後的那批新生,默認大學,就是這樣了。而我們這些即將成為校友的人,被認為不需要對之做任何解釋和交待,因為被認為不會受到實際影響,所以被自動忽略的一群人,真的能接受它未來的走向?自由資本主義社會裡,自由被理解為個體主動追求自身利益,而個體與個體之間則互不相干的一種關係。大學的發展,不是經過積澱而凝聚成一種深層次的文化和傳統的過程,而是一種以發展為名進行的外在的、表面的、快速的妄變,這具有政治意義的決策不無反諷地體現了大學是社會的縮影這一說法。

 然而,「無人是一座孤島」。一所大學的文化、價值話語權為每一位師生、職員所共有,他們才是大學歷史的承載者和書寫者。要重塑或改變一所大學的現狀,不管是整體上還是局部上,都先需要其成員對學校的運作做出一種批判的觀照。而批判精神,則與大學教育的功能, 即培育具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個體不謀而合。

 三十而立,不是指買地蓋樓,賺錢成家,而是指一種獨立人格的形成。三十年的歷史,對於一所大學來說,並不算長。是急功近利地表達一些無意義的「超越某某大學」的決心,還是耐心地傾聽各種訴求並解決現存的問題,選擇前者還是後者,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了一所大學的虛實。大學的生命永遠比大學裡每一個人的生命長,我們與大學共同擁有的,只有我們和它的當下,此時此刻,我面對圖書館裡被電腦、書和筆記簿佔據的「空」座位,從心裡喊出:同學們,請不要再佔座了!到校長室去,說自習室有沒有!現在就要!不是六百零七天後!

 2204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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